2007年7月25日 星期三

當[紙鳶]遇上[風箏]


童年時,在繁多的兒時遊戲和玩意中,我最愛放紙鳶…


但放紙鳶這種遊戲,就算在六七十年代這個[父母粗生粗養孩子] 的年代,也為一般父母們所厭棄的。


我媽當然不想我玩這些屬野孩子才玩的遊戲喇!(個個媽咪都想D仔女有教養!)。所以若見到我們有線轆紙鳶,都會立刻沒收當垃圾處理掉!!


當然,我也不會蠢到把我的線轆紙鳶帶回家喇…我通常都會將之收藏在我住的公屋的某些祕密(我自以為祕密)的收藏暗格如消防喉房喇!


但怎樣都好,我就記得我在小五的那個暑假開始停止放紙鳶了,因為那個暑假要回校補課準備小學升中試了;跟著的小六暑假也好像也沒有再放紙鳶了…也忘記了為甚麼再沒有放紙鳶了。


或者,童年時玩的遊戲和玩意,都十分講階段性和潮流性的…隨著自己成長,隨著時間的流逝、隨著潮流的更迭,我們成長的過程中玩的遊戲和玩意自自然然就會不斷更換,更換也不必要有甚麼理由或大道理在背後吧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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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遇來了!


踏入中一,我竟然能和我至愛的[紙鳶]相遇呢! 然而牠改了名,叫做[風箏]!


在中一的中國語文課本裏,竟然有一篇散文抒寫我至愛的[紙鳶] !這篇散文就是鲁迅的[風箏]


而且,寫的內容很[]… 鲁迅這樣寫道: […但我是向來不愛放風箏的,不但不愛,並且嫌惡他,因為我以為這是沒出息孩子所做的在我看來都是笑柄,可鄙的]


鲁迅的[風箏],在當時少年的我是一個震撼 ! 當時我是這樣想的,一篇寫於一九二五年的文章,鲁迅怎麼可以寫出幾十年後我的現一代的大人包括我媽的心情的呀!睇小我!!


而最快感的是,鲁迅寫出他對風箏的感受: [然而我的懲罰終於輪到了我不幸偶而看了一本外國的講論兒童的書,才知道遊戲是兒童最正當的行為,玩具是兒童的天使…]


當時我又這樣想的,一篇寫於一九二五年的文章,鲁迅怎麼可以寫出幾十年後現一代的我的盼望的呀! 嘩! 講哂我想講嘅說話呀!...


* * *


唔駛問,我自此喜歡了鲁迅、喜歡了看書啦!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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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很顯然是兒時遊戲和玩意種下的[]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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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紙鳶]遇上[風箏]


一個野孩子,可以蛻變成一個蛀書蟲的呀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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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迅的[風箏]


(一九二五年一月二十四日)


北京的冬季,地上還有積雪,灰黑色的禿樹枝丫叉於晴朗的天空中,而遠處有一二風箏浮動,在我是一種驚異和悲哀。


故鄉的風箏時節,是春二月,倘聽到沙沙的風輪聲,仰頭便能看見一個淡墨色的蟹風箏或嫩藍色的蜈蚣風箏。還有寂寞的瓦片風箏,沒有風輪,又放得很低,伶仃地顯出憔悴可憐模樣。但此時地上的楊柳已經發芽,早的山桃也多吐蕾,和孩子們的天上的點綴相照應,打成一片春日的溫和。我現在在那裡呢?四面都還是嚴冬的肅殺,而久經訣別的故鄉的久經逝去的春天,卻就在這天空中蕩漾了。


但我是向來不愛放風箏的,不但不愛,並且嫌惡他,因為我以為這是沒出息孩子所做的玩藝。和我相反的是我的小兄弟,他那時大概十歲內外罷,多病,瘦得不堪,然而最喜歡風箏,自己買不起,我又不許放,他只得張著小嘴,呆看著空中出神,有時至於小半日。遠處的蟹風箏突然落下來了,他驚呼;兩個瓦片風箏的纏繞解開了,他高興得跳躍。他的這些,在我看來都是笑柄,可鄙的。


有一天,我忽然想起,似乎多日不很看見他了,但記得曾見他在後園拾枯竹。我恍然大悟似的,便跑向少有人去的一間堆積雜物的小屋去,推開門,果然就在塵封的什物堆中發見了他。他向著大方凳,坐在小凳上;便很驚惶地站了起來,失了色瑟縮著。大方凳旁靠著一個蝴蝶風箏的竹骨,還沒有糊上紙,凳上是一對做眼睛用的小風輪,正用紅紙條裝飾著,將要完工了。我在破獲秘密的滿足中,又很憤怒他的瞞了我的眼睛,這樣苦心孤詣地來偷做沒出息孩子的玩藝。我即刻伸手折斷了蝴蝶的一支翅骨,又將風輪擲在地下,踏扁了。論長幼,論力氣,他是都敵不過我的,我當然得到完全的勝利,於是傲然走出,留他絕望地站在小屋裡。後來他怎樣,我不知道,也沒有留心。


然而我的懲罰終於輪到了,在我們離別得很久之後,我已經是中年。我不幸偶而看了一本外國的講論兒童的書,才知道遊戲是兒童最正當的行為,玩具是兒童的天使。於是二十年來毫不憶及的幼小時候對於精神的虐殺的這一幕,忽地在眼前展開,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時變了鉛塊,很重很重的墮下去了。


但心又不竟墮下去而至於斷絕,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墮著,墮著。


我也知道補過的方法的:送他風箏,贊成他放,勸他放,我和他一同放。我們嚷著,跑著,笑著。——然而他其時已經和我一樣,早已有了鬍子了。


我也知道還有一個補過的方法的:去討他的寬恕,等他說,“我可是毫不怪你呵。”那麼,我的心一定就輕鬆了,這確是一個可行的方法。有一回,我們會面的時候,是臉上都已添刻了許多“生”的辛苦的條紋,而我的心很沉重。我們漸漸談起兒時的舊事來,我便敘述到這一節,自說少年時代的糊塗。“我可是毫不怪你呵。”我想,他要說了,我即刻便受了寬恕,我的心從此也寬鬆了罷。


“有過這樣的事麼?”他驚異地笑著說,就像旁聽著別人的故事一樣。他什麼也不記得了。


全然忘卻,毫無怨恨,又有什麼寬恕之可言呢?無怨的恕,說謊罷了。


我還能希求什麼呢?我的心只得沉重著。


現在,故鄉的春天又在這異地的空中了,既給我久經逝去的兒時的回憶,而一併也帶著無可把握的悲哀。我倒不如躲到肅殺的嚴冬中去罷,——但是,四面又明明是嚴冬,正給我非常的寒威和冷氣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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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1970-01-01 08:0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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